星期一, 七月 20, 2015

誰的版本的種族主義?



自从上一篇评论刘蝶广场事件後,我其实还意犹未尽,特地费时写此长文,平伏心中那股不吐不快的气。然後尽快回到我的书,继续写。

刘蝶事件本乃偷窃案,却演变成种族纠纷。许多国人因而呼吁各自反省,缘何国内种族关系偏见与猜忌如此之多。

当然,国内不乏种族和谐相处相互帮忙的例子。许多国人,纵然有些对他族尚有不少偏见,却因需常与各族共事,因此早已懂得应时应地抛开偏见,以与他族融洽共处,否则类似刘蝶广场事件岂会待到如今才爆发?刘蝶事件,参考网络媒体留言,可知众人对友族的偏见还是根深蒂固,各族对改善种族主义的看法与期待也有异于彼此。

首先,是非土著呼吁政府废除土著优先政策。持平而论,此政策确确实实为种族主义政策,是把种族主义融入制度内。政府常年的经济政策,总少不了有所谓的土著议程。之前某马来青年女律师在政府领袖面前提及生活艰辛,虽然大受欢迎,可是其演讲从头到位皆只提及马来青年,更有“希望马来青年不会沦为外来人”的句子,所以她根本就不算为所有大马青年说话。更何况,其演讲场合之主办者是“马来经济行动理事会”,为政府用税金所设立的理事会,顾名思义,该理事会只探讨如何帮助马来人的经济状况,其他种族不在帮助范围内。

依笔者所见,该女青年(後被证实为马来经济行动理事会职员)有此种族思维,此事不能全怪之。长期的制度内种族主义已使许多人觉得马来人优先政策不算种族主义,而是理所当然。其实,国内何止有只帮单一种族的现象,更少不了只助单一宗教的现象。许多宗教师的薪金与宗教活动经费等,都来自于政府所成立的单一宗教发展机构。这些机构的经费全是政府的税金。这些也已成为理所当然的事,受益者,当然不觉得有问题,至于没受益者,包括在野政党,也因此事在国内异常敏感,而自我过滤,所以从没敢质疑用多数政府资源来资助单一种族和单一宗教到底合不合理。


其次,马来裔国民认为国内非土著过于强调自己的族群身份,这不利于国民团结。他们认为,华文小学与独中就是某些华裔玩弄种族主义的代表作,华语课其实可以在国民学校上,为何许多华裔国民无法接受?非要上以华语文为媒介语的学校不可?平心而论,这种指控处处显示出“马来人是主”的思维,这种思维是,为了国民团结,其他族群应该配合马来人的文化与宗教才对。若是以尊重人权为前提,人人做任何事都应该有所选择,教育当然如是,只是我们这样想,他人未必是这样看。所以,华社也在努力证明亦有许多非华裔生就读于华小与独中,华文教育机构并不依种族来收学生,虽然未必能改变“马来人是主”的思维,但或许数年之後,类似“华文教育是种族主义”的观点将不再流行。如果届时大部分友族能衷心接受华文教育机构,绝对亦能接受为何某些工作要求职员通晓华语文的要求,就想今日许多人并不认为把“须谙英语文”列为应征条件是种族或语言歧视一样的习以为常。

许多马来裔国民也认为华裔垄断了许多商业机会,有意排挤非华裔,更甚的是许多华资企业还要求应征者通晓华语文,令部分友族火上加油。这点没错,华裔确实垄断了一些私人领域,某些华资企业确实要求员工须知晓华语文。不过,这并非什么有意的种族歧视。许多人,不分种族,都有先照顾亲友的习惯,所知道的“空头”,往往先考虑给予关系密切的亲友。既然是亲友,往往当然都是同族裔,甚至同籍贯的人。至于员工方面,许多老板或上司,更希望能找到既能做事,为人温和,语言又能相通的员工,这样才有办法合作无间,提升生产效率。举个例子,橡胶业与运输业皆由国内福建籍贯大家族所先垄断,矿业则是由广东或客家籍贯所先垄断一样,後来的其他籍贯,由于并非垄断者的亲属,口说的方言又不通,根本没办法进入这些被垄断的领域,就这样如此一代传一代,除非国内政经大乱,否则绝难行改变业遭家族、籍贯、或种族所垄断的事实。如果对这种现象不满,就应该检讨整个经济制度,绝不能把之当作有意排斥他族的种族主义,更不能用种族经济政策来取而代之,那是乱开的药方。更何况,垄断国内行业的,除了不同种族的商人,还有官联机构等等。独立前後二三十年,国内许多行业更是由许多外资大企业所垄断。如果大家对这些历史有正确知识,必然可以一洗对各族的偏见。

政府为促进国民团结,可谓已尽了力,可是效果缓慢,有时甚至是只有反效果。国家文化政策是政府有意促进国民团结的利器,可是这政策明白指出国家文化应以马来文化和伊斯兰宗教为主,这方向至今不曾变动过。政府在中小学甚至大学课程,都是尽量令非巫裔得以了解巫裔的语言、文化与宗教,属于要非巫裔主动多了解巫裔的单向了解过程。如之前曾闹得热烘烘的中小学历史课独尊伊斯兰且省略掉各族对此地的种种贡献等课题。单向了解是很没有诚意的做法,非巫裔所得到的讯息是,巫裔之国民地位高于非巫裔至上。既然无诚意,非巫裔自然觉得不受尊重。尊重的前提是,交流应属于双向交流,即除了非巫裔多了解巫裔的宗教、文化与语言外,巫裔也须多了解非巫裔的宗教、文化与语言,这才能显示出双方的平等地位。就举宗教对话为例,你觉得你的宗教是真理,但是你也应承认别的宗教也是真理,这样才能有平等对话。如果一方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对话,那就不是对话,那是你唱你的戏、我歌我的曲,大家各自表演完毕,然後互相不买对方的账。

某些网民亦热衷讨论跨族裔婚姻的重要性。笔者觉得跨族裔婚姻的确很重要,算是各族之间的缓冲地带。像华巫通婚而生的峇峇与娘惹,其宗教与文化语言等,即半华、亦半巫,即拜祖先,又是口说马来语,用手抓饭吃,带有实实在在的本土特色。所以,依笔者所见,政府理应鼓励更多峇峇娘惹阶层才对。可是,如今华巫通婚之後代,已无法变成峇峇与娘惹,按政府之政策,华巫通婚,後代就只能成为穆斯林,主动成为马来族。而如果入教者想保留官方华文拼音姓名,後代就无法成为马来族。这种宗教因素,是跨族裔婚姻的最大绊脚石。就像笔者之前所言,这是单向的政策,当局只给予与马来族结婚者,入教或不入教一种选择而已,而非提供更多的选择。因为宗教在本土,已经成了政治资源,当局可允许宗教人数增加,绝不容许少掉信徒这种事。如果当局少了这层政治层面的顾虑,一早就允许新一代峇峇与娘惹的诞生,今日我国的种族融合程度,绝对比目前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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